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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新年快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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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和心直口快, 冷笑著將那烙鐵向他逼近了些,眼角的那條疤越發猙獰可怖,他聲如悶雷作響:“寧鈺, 幾年下來, 你別的本事絲毫不見長, 這挑撥離間煽風點火的本事倒是越發爐火純青了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咳……”私牢並不好過,濕氣極重, 寧鈺又是一身的傷, 情緒稍一激動, 便牽扯到了傷口, 重重地咳嗽了幾聲, 空曠的牢獄裏咳嗽聲蕩出回音,楞是拖出十二分的淒涼。良久, 他擡眸,望著面色不善的兩人,壓抑著喉嚨裏的癢意,陰惻惻地笑:“我知道九公主現在換了個身份, 成為了高家的嫡女,聽說還沒了記憶,可記憶這個事,她說恢覆了就恢覆了, 說沒恢覆就沒恢覆,具體情況,誰知道呢?”

“高家的嫡女, 那也是三殿下的表妹,聽說當初為了大公主的女兒,她才甘願留在皇帝身邊伺候的?”

“當初如此,如今皇上哪來的自信,覺得她這段時間的乖順,不是曲意奉承,別有所圖?”

寧鈺說完這些話,咧嘴笑了笑,全身的氣力都流淌了個幹凈,仍由繩子綁著吊在半空中,呼吸粗重。他早已經踏上了不歸路,斷沒有回頭的說法,嚴褚不會放過他,他也做不出叛國這樣的事來。

這番話不可謂不誅心,嚴褚神色莫測,手裏的長鞭以迅雷之勢卷上寧鈺的身體,隨著一聲壓抑到極點的痛哼,男人拂袖離去。莫和臉色黑沈到了極點,悶聲悶氣吩咐下屬好生招待一下世子爺,便也大步流星跟著出去了。

郊野的山風一吹,嚴褚眼裏翻湧的郁黑之色越發濃重,腳下的枯草一踩,上頭覆蓋的冰霜碎裂,發出嘎吱的擠壓聲,他裹挾著一身濃重寒意,手掌松了又緊,最後微微閉了閉眼。

不得不說,寧鈺蠱惑人的本事著實不錯,元歡失憶這事,也只有她自己說了才準。哪怕已經恢覆了記憶,問她問題時她只需搖頭一否認,就連太醫也辨不出真假……

但有一事,嚴褚是清楚的。

元歡很親近她那個大姐姐鹿晨曦,當初為了將程雙接到自己宮裏養著,費了很多的氣力,凡事親力親為不說,還頭一回對他低了頭。

鹿元歡對鹿晨曦如此上心,對鹿邑,就真的能做到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?

誰也不知道答案。

可連他來此處抓人,都是臨時得到的消息,並沒有提前與元歡說過,她又是如何能料事如神,提前通知了鹿邑,並且獨獨讓他一個人跑了?

一路縱馬從郊外回到安置的院子裏,夜色沈寒如鐵,風刮過樹梢,吹過屋脊的房瓦,發出重重的嗚咽之聲,像極了塞北某種孤寂廖落的空曠調子。

夜深人靜,燈火通明。

行至大門口時,莫和從身後追來,緊擰著眉頭,面色凝重,再三思慮之後還是朝嚴褚抱拳開口:“皇上,寧鈺那小子雖說滿口胡言不能盡數當真,可這件事畢竟不是小事,若九……姑娘真的參與其中,扮演了角色,還望皇上為大局計,秉公處置。”

“將士們都看著呢。”

嚴褚臉色陰郁得幾乎能滴出水來,自然垂立在一側的手掌微微合攏,曲成半攏的拳,他低低咳一聲,聲音冷得如竹葉上垂下的冰棱子,“朕心裏有數,無需多言。”

“今夜之事,朕不想從別人口中聽見半個字。”

莫和是知道他對那位有多忍讓與遷就的,他默了默,並沒有就此作罷,反而開口問:“恕臣直言,若此事真與姑娘有關,皇上會如何處置?”

“你放肆了。”嚴褚生來顯貴,一路走來,身份地位已然是世間極貴,莫和這帶著些逼問語氣的話一經說出,嚴褚就驀地皺眉,聲音寒涼。

饒是莫和再粗神經,此刻也意識到不妥,他半低著頭,不再言語,身上的鎧甲碰撞,發出細微而清脆的響動。

嚴褚斜瞥了他一眼,面色陰鷙,一路行至後院小門,方才莫和問的那個問題,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答。

若是真的……

能如何呢?

白綾鴆酒還是囚禁終身?

只怕是他拿出十二萬分的果決與狠厲,也下不了這樣的決定。

竹枝與清茶正在守夜,見了他,急忙福身,而後壓低聲音,將今日元歡的反常以及太醫的診斷如實告知。

嚴褚心驀地往下沈一分。

珠簾掀起又落下,不可避免地發出了細微的聲響,同外頭的夜風交雜在一起,引得屋裏點著的燭火低低跳躍。

元歡已經睡下了,小小的一團擁著細被,屋裏一靜下來,就連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,嚴褚目光深邃濃黑,他無聲無息坐到床沿上,修長的食指將她臉側一縷黑發拂到耳邊。

說不定再過幾日,就只有在她熟睡之後,他們才能如此平和地相處了。

嚴褚用指尖捏了捏眉心,似是想不明白,他們兩人兜兜轉轉,結果卻總要處在對立面上。

他的動作極輕,可元歡還是醒了。

一排長而卷的睫毛上下顫動,小刷子一樣,兩個呼吸間,那雙如同琉璃一樣的眸子帶著清冷的涼,正正與嚴褚的目光撞到一起。

熟悉的情緒一一浮現。

先是疑惑不解,再是迷茫掙紮,最後盡數轉變為有若實質的錯愕和厭惡。

還未開口,元歡已先狠狠蹙眉。

嚴褚被她這麽看著,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,聲音溫潤,絲毫破綻也不露:“歡歡。”

他這聲歡歡,就像是一桶澆在熊熊大火上的熱油,將元歡腦子裏的那些記憶悉數點燃,燒得她幾乎理智全無。

她面白如紙,半晌後,唇瓣輕顫幾下,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樣,什麽話也說不出。那種感覺,就像是一直苦苦埋藏在心底的心思,被這場變故揪扯出來在陽光下曝曬了幾天幾夜一樣。

“醒了?”良久,嚴褚壓下眼裏翻湧的濃墨深色,轉著手裏的玉扳指出聲問。

元歡瞧了他一眼,低頭垂眸,出口的那個嗯字,再是清冷熟悉不過。

嚴褚無聲苦笑。

果然是這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特殊情況,畫畫得請一段時間的假,已向編輯申請取消申榜,日後不定期更新,謝謝大家關心和理解。

另,新年愉快,帶好口罩,身體健康,家中安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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